第(1/3)页 运动会的喧嚣如同退潮般彻底散去,操场上彩旗被收起,煤渣跑道在午后的阳光下恢复沉寂,仿佛昨日那震耳欲聋的欢呼、拼尽全力的冲刺、以及意外获得的赞许目光,都只是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境。 周四清晨,五点刚过。 尖锐的生物钟如同铁锥,再次将林怀安(郝楠仁)从沉睡中狠狠刺醒。 然而,这一次醒来,迎接他的不是往日那种与惰性抗争的紧张感,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、从每一个细胞缝隙里弥漫出来的、沉甸甸的极致疲惫。 这疲惫,像一层厚重湿冷的淤泥,将他从头到脚紧紧包裹。 连续近二十天凌晨即起、深夜方歇的高强度运转——破晓前的冰冷奔跑、课堂上的极限专注、晚自习煤油灯下的攻坚克难,以及运动会上透支体能的后遗症——在这一刻,如同积蓄已久的海啸,全面反扑。 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酸涩的**,仿佛生了锈;眼皮重若千斤,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才能勉强撑开;大脑更像是一团被彻底搅浑的浆糊,思维滞涩,连最简单的“起床”指令,都处理得异常缓慢和艰难。 他几乎是靠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惯性,用意志力作为杠杆,才将自己从那张坚硬的板床上生生“撬”了起来。 动作迟缓,如同电影慢放。套上那身已被汗水反复浸透、带着酸馊味的训练服时,手指都不听使唤,扣子扣了几次才勉强扣上。 推开宿舍门,清晨微凉的空气迎面扑来,非但没有带来往日的清醒,反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,一阵虚浮的眩晕感猛地窜上头顶,让他不得不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。 身体的警报,已经拉响到了最高级别。 操场上,天色灰蒙。 他试图像往常一样,开始每日的晨跑。 但脚步迈出的瞬间,他就意识到不对劲。 双腿如同灌满了凝固的铅块,每一次抬腿都异常艰难,仿佛不是在跑,而是在粘稠的泥沼中跋涉。 熟悉的、来自谭师傅的呼吸法门,此刻全然失效。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,闷得透不过气,气息无论如何都调不顺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灼烧般的刺痛,呼气则如同破风箱般嘶哑。 勉强跑了不到小半圈,一阵无法抑制的、撕心裂肺般的剧烈咳嗽猛地袭来!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,双手死死撑住膝盖,弯下腰,大口大口地喘息,眼前阵阵发黑,金星乱冒,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 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彻底的无力感,像冰冷的巨手,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 这不是意志力可以强行压制的程度了。 这是身体机能亮起的红灯,是生理极限发出的、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。 上午的课堂,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煎熬。 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 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 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 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;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 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。南冥者,天池也。 《齐谐》者,志怪者也。 《谐》之言曰:“鹏之徙于南冥也,水击三千里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” 野马也,尘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。 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 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舟也无力。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,则芥为之舟;置杯焉则胶,水浅而舟大也。风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翼也无力。 故九万里,则风斯在下矣,而后乃今培风;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,而后乃今将图南。 蜩与学鸠笑之曰: “我决起而飞,枪榆枋而止,时则不至,而控于地而已矣,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