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老祖宗发话,哪怕一个个心里的大石还吊在嗓子眼,却也只能各寻了一个地方,闭紧嘴巴也努力闭上眼睛。 或许看不见,就能强迫自己坐在这脏乱的枯草上。 曲云曦犹犹豫豫地走到曲岚竹的身侧,她虽是原身血缘上的亲妹妹,可毕竟生疏,原身在她看来又粗陋又怯懦。 然而现在她除了这个亲姐姐能亲近,再没有旁人了。 曲岚竹察觉身前的身影,睁开眼,见是她,便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,可以靠在她肩头睡。 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,一阵克制不住的痛呼声响起,本就夜不能寝的众人又睁了眼。 是老侯爷的大儿子、曲鹤钧纳进门不足一年的小妾。 看到人的面容那一刻,曲岚竹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她的身份,进而知道她也不过才十九岁,如今怀孕大约五个月。 曲岚竹:“……” 抄家的罪名虽是被污蔑的,但是曲鹤钧这个人不论是当丈夫还是当爹,是真的不、怎、么、样! 蓝姨娘是忍了又忍,牙关已经咬得麻木,可这肚子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。 “这,血,见红了。” 随着话音,蓝姨娘像是这才感觉到腿下一片濡湿。 揽着女儿一直与她坐在一起的胡姨娘,一边捂着女儿的耳朵,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,一边下意识地道:“得寻个大夫来。” 可他们侯府如今这状况,如何寻大夫? 又有谁肯为他们寻大夫? 曲岚竹心底对曲鹤钧这个渣男爹骂骂咧咧,背着其他人给蓝姨娘倒水,实际是兑了空间里产出的灵液。 不管这个被大夫认证过的、是儿子的胎儿,能不能活下去,蓝姨娘的性命,她是要想方设法保住的! 而乔装进入刑部大牢、还隔着数个牢房远的太子殿下,就听了满耳朵的、对曲鹤钧的唾骂。 所以,这个姑娘到底是谁? 又为何,这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人听得见? 从来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的嬴昭太子,此刻也不免心生疑窦,难不成,他遇上了什么妖怪? ~ 天亮了,但刑部天牢里依旧阴暗潮湿。 身心俱疲的曲家人似乎刚迷糊过去,门外就传来了捕快、胥吏们的脚步声。 他们赶鸭子一样将她们赶出牢房,一个个地确认了身份,交由差役们押送流放。 成丁的男子要带枷,重约二十五斤。 昔日里穿金戴银的大爷小爷们,今日蓬头垢面又负重,还被往日不放在眼中的百姓们指指点点,不过走出三条街,一个个已经双腿发软。 可差役不容情,这流放每日都有规定的五十里路程要走,若是耽搁,便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下一处的驿站。 那要被治罪的可就是差役们了!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板着脸,甩动着手里的鞭子。 直到城外十里,差役们才松口愿意让他们歇一歇—— 但这并不是他们有多少良心,而是根据经验,在这里,这些流放犯人的家眷,会送些东西来。 这也是他们这些差役的收入来源之一。 虽说侯府是抄家流放,可外嫁女却不在此列。亦或者,总有那么几个交好的人家呢? 曲芸淇就盼着与她有婚约的成家能来,即便不愿再娶她这个犯官家眷,总该当面说清吧? 但来的只有侯府那几位外嫁女的嬷嬷和丫鬟。 老夫人累得靠着亭子的柱子歪坐着,看着这情形,只能轻叹一声:“不来也好,莫叫婆家人难做。” 媳妇子与婆家闹不快,又哪有好日子过? 嬷嬷们打点差役,丫鬟们将包裹递给曲家女人们。 男人们带着枷,当真是再背不动一点东西了。 曲岚竹想着自己有力气,而且包袱也能给自己拿东西打掩护,便要伸手接过一个,却被曲芸淇一推。 “不用你来,这是我姑姑给我的。” 她没什么力气背包袱,可姑姑哪可能只给衣裳鞋袜? 定然是要给些银钱,好叫他们路上轻快些,这怎么能落到外人手里? 但她将包袱翻了个底朝天,却当真只有些衣裳鞋袜,还一看就是买的成衣,布料也不精细。 她只好盯着丫鬟,银钱肯定是要单独给的,是吧? 小丫鬟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 曲芸淇顿时寒了脸,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自己的母亲猛然一拽,身子都踉跄了下。 从她翻找包袱的时候,老夫人和她爹、她母亲就变了脸色。 歇息的时候,男犯人也是不能卸枷的。 媳妇们哪能不心疼家里的爷们?都过去擦汗、喂水的伺候一通。 这才来迟了一步。 差役们还没翻找他们的行囊要好处,她这女儿倒是先一顿翻,怎就这般沉不住气? 便是要给银钱,也不能这般摆在明面上啊! 曲芸淇被瞪得心慌,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母亲如此恶狠狠地盯着,委屈地想去喝一碗水,却见曲岚竹她们各自端着碗,早就没了她的份。 至于让她用别人用过的碗? 曲岚竹倒水时,又偷偷往水壶里加了些灵液,还给了蓝姨娘多加了一点在碗里。 昨夜,她的孩子终究是没保住,近五个月的胎儿已经能看出是个男孩。 此刻她木着一张脸,即便旁人与她说话也没给多少反应,不知是过于哀伤还是身体实在太虚弱。 一路,曲岚竹就对这个与原身一般大的女孩多照顾了些。 这混了灵液的水,让喝下的人觉得久旱逢甘霖一般,忍不住想要灌个水饱。 没等曲芸淇接过碗、冲洗一下喝口水,那边差役已经甩着鞭子吆喝起来,并且不耐烦的上手驱赶。 曲岚竹和姜姨娘扶起蓝姨娘就走,身后跟着卫姨娘、曲芸曦、姜姨娘生的女儿曲芸琴和抱着四岁女儿曲芸苓的胡姨娘。 着急的曲芸淇只来得及就着壶口喝两口水,就被差役挥舞的鞭子吓到,水泼了衣襟,壶也摔碎了一地。 母亲林氏拉着帮忙被包袱的儿子,一手又拽过她,才叫她没被差役抓住撒气。 只是险些崴了脚。 这么一帮子们人磕磕绊绊、连拉带拽的,走到月上中天,却还没走到该到的驿站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