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六朝如梦鸟空啼(二)-《千画云陵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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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臻注意到大娘最后所说,想必是大娘误会了他和顾榕的关系。心下竟觉着有几分好笑,可是倘若默认了,恐怕大娘会拿顾榕和他来打趣。顾榕虽素来性子平和,可这姑娘私底下却还存有几分孩童心性,少不了拿话打趣他。赵臻想了一想,便朝着大娘笑出了声,他的声音透着爽朗:“大娘,想必您定是有所误会。我和这位姑娘,虽然走的亲近,却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关系。”

    大娘瞧见他这样说,心下也明白了几分,嘴里却依旧不饶人:“方才瞧见公子焦急之色,显然对这位姑娘极是上心。不然,怎会气息不稳。”

    赵臻是个干脆人,不想大娘竟也打趣起他来,面上一红,急忙否认:“大娘,我和这位姑娘单是交好的朋友。这位姑娘视我如亲人,我亦视她为亲人。我二人亦亲亦友,且赵臻对她,绝无非分之想。”

    大娘只想打趣打趣他,没曾想见这清秀公子竟倏地红了脸庞。她打量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正经道:“公子是个正经人,我在这村子里待了好些年,头一回见着这如谪仙般的玉人儿,故此说话都不着道了。公子莫要见怪。”

    大娘如此说话,赵臻心下也一派坦然。大娘又和赵臻寒暄了几句,估计午时已到,和丈夫进了柴房生水做饭。在屋外的孩子们见赵臻有心留在屋里,又看到娘亲频频使眼色叫他们不要进去打扰,故而到门口玩去了。

    赵臻照料了顾榕一会儿,见她依旧半醒未醒的模样,心道也许即将要醒过来了。方才他察看顾榕的伤势,心头彷如被槌子敲闷了一般,难受却说不上来。他知道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顾榕必定对他多加照料,她所受的伤,亦是为了救他才如此严重。

    赵臻低头用手捂住脸,克制着内心的焦灼,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窗外白雪皑皑,远处房屋如同生在了泼墨画里,朦朦胧胧煞是好看。

    大娘和丈夫做完了饭,一一端到里屋圆状木桌上,又喊来了两个儿子进屋吃饭。赵臻看了看未醒的顾榕,不多时也一同入座。

    这户人家拿出贮藏一年的原本打算过年时喝的涝酒,为赵臻斟满。

    “来,公子多吃些。我们这儿,西北蛮荒之地,也没什么好吃的,多是粗粮,比不得江南山珍海味。公子既然在我们这儿留下了,也尝尝西北菜的口味罢。”大娘拿起筷子,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赵臻心下感怀,既欣慰又难过。他爽朗一笑,举起酒杯道:“赵臻今日得到大娘大叔一家款待和相助,心里百感交集。赵臻这就将酒一口干了。”说完他将酒杯举向唇边,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大娘和丈夫看着赵臻一饮而尽,也欣慰地饮尽了这一小杯酒。

    “娘……娘,那位姑娘,好似醒了。”坐在大娘身边的大儿子忽然大声说道。众人齐齐看向一旁的矮床。只见顾榕已然是睁开了眼睛,睁着眼惺忪朦胧地望着他们。

    赵臻见到顾榕醒了,心里感到宽慰,狭长的眼睛水光闪动。他连忙放下筷子和酒杯,快步走到顾榕床前。

    顾榕的脸色虽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,但她的神识尚未完全清醒,见到赵臻坐于自己面前问她现下可好,一下子便清醒了几分。“阿臻,你可醒了?”顾榕说着便坐起来,哪知不小心碰到了伤口,微微有些抽疼,不由得扯了扯嘴角。

    赵臻见顾榕坐起来,赶忙扶着她。“榕姐小心。”

    大娘一听赵臻对顾榕的称呼,知赵臻分明心里有想法嘴上硬着不肯说,了然他的心,便在饭桌上挥了挥手,说道:“公子既然和姑娘差不多年岁,又何必叫她一声姐,只叫小名便可。”她见赵臻转头看过来,想了想,道,“这姑娘叫顾榕?不如,就叫阿榕如何?”

    赵臻见大娘如此说,心下也了然大娘的想法。却本能地红了脸,摇着头认真说道:“不可。大娘不知,我只是榕姐身边的小随从而已,哪里有资质叫榕姐一声如此亲切的名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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